当时只道是寻常
2013年10月24日   党委宣传部

很久以后,西风依旧独自凉,琴声依旧断人肠。年轻的时候,我们总以为还有很多以后,直到那些平常之事都变成求之不得的梦想,我们才知道: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——题记

你知道吗,我总能在不经意间想起你。

那天,551路汽车驶过松花江。依稀的雾气,映射着日光,就像小时候剥开的皱皱巴巴的银色糖纸,压在玻璃板下,迎合着日光与目光,闪闪烁烁。你还记得吗?那时候我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糖果纸,霸道地占据了桌子上的大部分面积,把你帅气的军装照片都赶到抽屉里去了。

我承认,很少做到乐在途中,我不会记得擦肩而过的行人,不会记得车窗外倒退的风景,我只会记得一种心情,而此刻,它的名字叫做眷恋。

追逐时光的人迈开步子丈量大地,而我却端起游标卡尺测量他们的脚印。你没有等我,就消失在时间的尽头,而我只能靠回忆来描摹你的轮廓。

那时候,他们对我说,你走了,去了另一个世界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你不知道,那一天我回到家,走进你的屋子,那一间不朝阳的小屋,陈列的一切一如从前,可是唯有你不在了。阳光斜射进来,拉长我孤单的影子和无法拭干的泪痕。

日子还得过,我告诉自己,该过去的,总会过去。

这么多年了,我自己都以为我淡忘了。光阴荏苒,物换星移,消逝的时光,静默无语。回忆终究敌不过时间,只是任凭花落,任凭水流。人生中那么多过客来了又走,那么多相识相知的人聚了又散,那么多说好要铭记的事却被我们忘怀。

我自己都信了,这些,怎么能敌得过时间呢?

即使,从那以后,再不会有一个人等在校门口接我回家,再不会有一个人冒着倾盆大雨为我送一把伞,再不会有一个人用宽大的手掌揉着我的头发说“做得好”,再不会有一个人软磨硬泡地拉我起来陪他晨练。

可是没有办法,有些事情只能去习惯。

慢慢的,我习惯了没有你的家,习惯了吃口味不同的菜,习惯了午后泡一杯发苦的龙井,习惯了清晨一个人登上山顶看日出,虽然那里不再是从前我们去的地方。

没有你照顾我,我反而学会了照顾别人;没有你的陪伴,我渐渐懂得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;没有你看着我长大,我就更加努力地成长,成熟。

我做到了这些,而失去你是唯一的代价。

我觉得我适应得很好,真的,你不在的日子,我习惯了。

可是,那一天,我从千里之外归来,回到熟悉却没有你的城市。走你走过的路,听你听过的歌,喝你爱喝的茶。只一瞬间,前尘往事轰然崩塌,我突然就流泪了。原来,风能吹灭蜡烛,却也能把思念的烈火煽得更旺。

我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
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,想念就排山倒海席卷而来,抽丝剥茧,瓦解了我心里最后一丝防线。

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走那条上山的路么?

我不愿去走,因为那条路上都是你的影子。我会想起你拿着收音机背着手走在前面;会想起碰到难走的路,你缓缓收起收音机的天线,微笑着转过来牵我的手;会想起你在路口给我买的从冒着热气的锅里刚拿出的花生牛奶;会想起你常用毛主席的那句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”说服我和你一起锻炼身体;会想起我撅着嘴说我不是小孩子时,你微笑着说“还早呢”。是啊,我还记得的,你微笑时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,额头上的四条皱纹都挤在了一起。

过去的日子只是回忆都觉得那样好。

可是你走了,我就知道,那样的日子,再也回不去了,回不去了。

痛就是痛,有些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。

回忆里,已经没有四月天的鸟鸣,没有追赶你时仓促的脚步,没有破败的庙宇旁泥土散发的气息。只有回忆和迎面而来的带有油桐味道的山风,拂过天桥生锈的栏杆,穿过刚翻新的柏油马路,绕过迂回的盘山公路,然后,一级一级踏上青砖,踩上石阶,迈过几千个日日夜夜,一直到达山顶,到达这座城市的巅峰,一直通向灵魂的最深处。

我对自己说,很久了,也该放下了。

夜空下,我注视着这片土地。霓虹初亮,城市间,夹杂着斑驳的树影。

你看,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,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灵魂。我想知道,分别的人们还会不会相遇,错失的岁月还会不会重演,十二月飘的雪花能不能坚持到春天,十七岁说的永远七十岁能不能兑现。可是我懂,每一朵花都会凋谢,飘零在那一年的风里,每一朵云都会化雨,降落在不知名的土地。

我告诉自己,很多事情就是这样,还来不及珍惜,就要道出别离。但是,岁月总有一天将把我们磨砺得更加坚韧。等我们成长,等我们司空见惯了离别与相聚。那时候,我也许会明白,岁月依然静好,不必执着于所得所获;那时候,我也许会明白,勿以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;那时候,我也许会懂得,一念放下,万般自在。

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 我已经不会再等到那些平常之事都变成求之不得的梦想,才懂得珍惜。那些追不回的时光,我只能用当下来弥补。那些无法再见的人,也将会成为我生命中最深刻的存在。

我知道,总有那么一天,合上书简,我能微笑着将那些道不尽的人世沧桑娓娓道来。

计算机科学与信息工程学院 王荟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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