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刚来到哈尔滨的时候,天气还颇有点炎热的意思,街道上站满了穿着短袖T恤衫的人,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焦躁的气息。当我站在通往学校的551公交车上,透过模糊的车窗看着身后的事物渐行渐远,眼前的商场则随着烟尘行至车后,心中总有几分怅然的感觉。
先前想到哈尔滨的时候,确乎是将他当做了冰城,总是带着点雪雾下朦胧的神秘感,来自极远处的未知往往会造成点对其美轮美奂的臆想来。雪域,剔透的冰雕,松树上的冰花,书中的描写,混杂着道听途说的冰城故事,再加上些许的想象,油然而生的场景此时看来毕竟是有那么一点差距。可能 ,还是因为对脑海中过去的点滴的想念吧,还是停留在回忆中吧。
这个世界本就太复杂,可是却还是有人要执着地问为什 么。问了又如何,不问又如何,到最后轮回依然不停地转,日升月落,花开寂无声,那些过去的往事再也回不来。我见过的最无奈的一句话:“那些原本想要费尽心机忘掉的事情,原来 真的就那么忘了。”是难过吗?是悲哀吗?巨大的空白无法排遣,如同一幅精致的银灰色素描上突然被擦出了一大块突兀的白色,看着的时候让人彻底绝望,于是只好独自站在夜空下流 泪。
以前我是个爱仰望天空的人,苍蓝的天壁总是给我求生的勇气。而现在我喜欢深邃的夜空,包容一切的黑暗和隐忍,流下的眼泪也没人看见。没有尽头的漂泊让我难过,也许一个人最好的样子就是平静一点,哪怕一个人生活,穿越一个又一个城市,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,仰望一片又一片天空,见证一场又一场的别离。生离死别都是别人的热闹,我有我自己的孤寂。有时候我站在夜晚空旷的操场上我就在想,我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。
我不喜欢说话却每天说最多的话,我不喜欢笑却总笑个不停。身边每个人都说我的生活好快乐,于是我也就认为自己真的快乐。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一大群朋友中突然地就沉默,为什么在人群中看到个相似的背影就难过,看见秋天树木疯狂地掉叶子我就忘记了说话,看见天色渐晚路上暖黄色的灯火我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方向。那个会预言的巫师呢,你在哪儿,请你告诉我,最有意义的生活是什么,也请你告诉我。当爱丽丝丢失了通往仙境的钥匙,她是应该难过地往回走,还是蹲下来难过地哭泣?而我还是得继续走下去,而父亲的话必定成为我的信仰,我会胸中装着这样的信仰一个人独自地走下去,没有恐惧。那些在我的生命中绽放过的花朵,那些在我头顶飞逝而过的流星,那些曾经温暖的诺言和温和的笑容,那些明亮的眼神和善良的任性,一切成为我难以抚平的伤痕和无法忘却的纪念。
大提琴的音色总是让我似曾相识,如同我的一个经久不灭的梦境。梦中总有一个人压抑的哭声,像是大提琴婉转悠扬的低音。有个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说:我总是和我的琴一起哭。曾经有部电影,可是我忘记了名字,在那里面有段独自的背景音乐就是大提琴,独白说:“我生命中的温暖就那么多,我全部给了你,但是你离开了我,你叫我以后怎么再对别人笑。”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可是最后还是如雾霭般消散,而那个笑容,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,无法泅渡。那河流的声音,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。如果不是朋友的亲切,父母的关爱,这些东西给我坚定脚步的能力,我想我会变得越来越冷漠。以前我总是在旅途上认识不同的人,大家开心地说话,而现在我只希望拥有自己不被打扰的隔膜,裹紧毯子,在梦境中走完我的旅程。因为我越来越不明白,那些风雨中飘摇的灯火,飞逝而过的站牌,陌生的面容,廉价的外卖咖啡,喧嚣的车厢,充满眼泪和离别的站台,延伸的铁轨,寂寞的飞鸟与我之间,究竟谁是谁的过客,谁是谁命中的点缀。大提琴的声音像是一条河,平静地流过我的岁月,却带给我最多的感伤。左岸是我无法忘却的回忆,右岸是我值得紧握的璀璨年华,而中间飞快流淌的,是我年年岁岁淡淡的感伤。最喜欢的一首曲子《我在冬天的中央等你》,我眼前总是浮现这样的画面: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人站在大雪的中央,夜色在四周发出锦缎般撕裂的声音,那个人回首,早已是泪流满面,我知道他的忧伤无比巨大,可是他已经哭不出声音了,他眼中的绝望如同冰面下的黑色潮水,可是他还在微笑着说;我会等你,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。
(文/100工作室信息部 张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