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一个在黑土地中成长的北方人,一提到江南,仿佛连空气中都氤氲出轻薄的水雾。拢在鼻端,甚至能闻到软软糯糯甜香。江南,就像一个轻歌泛舟的梦,而在这个秋天,我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这个梦的边缘。
微雨,断桥,美人如斯。似乎每一个女生心中都会有一个属于江南的梦,在街回路转,幽深曲折,水清舟行,吴言侬语中轻念那一个一个地名:
“周庄”、“乌镇”、“南浔”、“七宝”、“前童”、“锦溪”、“千灯”、“枫泾”、“木渎”……每一个地名都有卓卓的风姿,直教人沉浸在它的诗意里。
“轻舟短棹西湖好,绿水逶迤,芳草长堤,隐隐笙歌处处随。”乍见西湖,我便坠入它的轻灵。一叶轻舟缓缓划开碧绿的水面,恍若美丽的西子向我这个远来的旅人漾开了盈盈笑颜,终于明白,为何那样的凄美的故事,那样令人怅惋的感情是在这里悄悄发生。
信步走在长长的白堤,记忆彷如流水般静静流淌。台湾诗人郑愁予写道:“我打江南走过,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。”而于千万年之中,就恰有一位女子擎着四十八骨紫竹伞在断桥上缓缓走过,没有早一步,没有晚一步,偏偏在这里赶上了。然而这么美丽的邂逅却注定成为一错千年的遗恨,那一泓明净的湖水最终载满了女子悲伤的血泪,至今欲语还休。
经过雷峰塔,我不禁放慢了脚步,一声沉重的叹息时隔千年穿越了重重阻隔跃然耳边,“思悠悠,恨悠悠,恨到何时方始休,明月人倚楼。”踏上断桥,在拍照留念的人群中,我却独独没有动作,真挚的感情在这样物欲泛滥的社会中,是值得用沉默来哀悼的,即使它仅仅是个美丽的传说。
收拾好心情,准备与另一位佳人邂逅。若把西湖比西子,那天目湖就只能算是一个含蓄而温婉的小家碧玉,虽是养在深宫人未识,但自有其清丽绝伦的一份美。那团簇的山峦似黛眉含愁的蹙聚,清澈的湖水如眼波深情的顾盼。偶有小舟划破水面,恍似佳人浅浅笑靥。
与天目湖的邂逅我只能说是一个意外,我本是慕西湖美名而去,却在看到天目湖的那一刻为它驻足。那是清晨,一天中最好的时候,天目湖上泛着清浅的白雾,杨柳低垂,曲径通幽。我是一个喜静的人,天目湖寂静的清晨让我迷醉,等到日出东方,偶有硕大的鲢鱼泼辣着跃出水面,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水光,惊醒了一湖的美梦时,便又是另一番灵动之美。
如果说泰山日出算作绚烂的油画,水乡周庄好比淡雅的水彩,苏州园林像是精致的工笔细描,那么天目湖群山苍苍,湖水茫茫,一片雨幕、几抹微云,恐怕是只有水墨长卷才能体现其神韵吧。已是日暮,霞飞满天,不知青山隐隐、绿水迢迢的天目湖是否也与我一同沉浸在这江南之梦中。
身归北国的我,满眼是秋风下的瑟瑟衰草,又不禁让我泛起对江南的魂牵梦绕。芳草碧连天,让我怎不忆江南!
文/社会与历史学院 杨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