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意踌躇
2019年01月20日 蔡海若  《哈尔滨师大报》

柳丝长,春雨细,花外漏声迢递。丝丝缕缕的雨,像是缱绻的情思,又似旅人客返他乡的叹息。如此沾衣欲湿的杏花雨,配上这温润的天气,不觉让人生了倦意。只想倚在窗边,附庸风雅,烹一壶香茗,耳边听闻茶水沸腾翻涌,和着滴答缠绵的雨,似一曲高山流水,再翻几阙悱恻诗词。

都说年少不知事,我却最偏爱写雨的词。“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,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,断燕叫西风。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。”年少时的追逐笑语,恣意狂妄;中年时的漂泊孤苦,触景伤怀;暮年时的深沉寂寞,孤单寥落……都融在这不间断的细雨中,寥寥数笔,描尽一世悲欢离合。

记得早先少年时

大家诚诚恳恳

说一句,是一句

清早上火车站

长街黑暗无行人

 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”

每每想起这首诗,眼前浮现起那一帧帧画面,总是旧时薄雨朦胧的日子。有雨丝抚摸午夜梦回时清透的窗,淅淅沥沥,似远方歌者的长吟,更似女子独守空房的叹息;有雨滴敲打在窗外大片的碧叶上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,湿润了几颗漫长深夜里无法睡去的心。

现代生活节奏快,日日穿行于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森林,我们总是老得太快,却又明白得太迟。即便雨日,地铁与车站依旧人山人海,一把把伞撑起,伞檐下是疲惫的眼睛。

人们厌恶雨天,躲雨,避雨,却忘了千年以来雨也是个美学符号,曾让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倒。写字楼里敲击键盘的阵阵清脆响声,仿佛模拟着一场人工雨点,却无人抬头注意那窗外的酣畅淋漓。

那日正感叹今人难再有闲情雅致赏雨,骤然抬眸,见一墨发长裙的少女。眉眼如黛,肤白胜雪,一如从戴望舒雨巷中款款走来,细碎的步子踩过这吴地千年的烟雨。油纸伞下,昂首远眺,杏眼微眯,侧耳听雨。常言“病树前头万木春”,世间万物流转不息,然而总有几处过往在心上流淌。可能是一阙《水调歌头》,一场江南烟雨,亦或是那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清冷心境,沉淀出一个清透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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