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与墨
2019年02月06日 杨博文 数学科学学院  哈尔滨师大报

(杨博文/文)一方砚台,稍倾些许清水,食指按于墨端,二指夹住墨条,初劲轻缓,而后匀力研开,墨汁推入砚台,砚温融冻墨,缕缕黑气氤氲入水,和成一抹墨青。

人之初,其性好比上善若水,泽被万物而不争,游刃有余于百态间,在方而法方,在圆而法圆,微则无声,巨则汹涌,无所滞色。初时心性澄澈无染,便仿佛一杯剔透的水。

假使以墨色喻劫苦,松烟垂露,舐笔和墨,以笔记人生。七分狼毫饮饱了墨置于砚端,恍然间一缕墨洇入水中,与水一番争斗,展其枯湿浓淡,之,便沉淀成一只寂寞的点墨班蝶栖在水底,翅膀偶尔翕动不安。

水墨之交织转眼千载,狼藉残红,冉冉物休。想是古时的文人墨客早早便领会这水与墨的意象所代,便借一笔蘸水舐墨“仰观宇宙之大,俯察品类之盛”。或是借助那墨笔恣意勾勒,一蓑竹衣,一叶青舟,烟雨垂钓,眼际却卷起千堆白雪,飞鸟又绝迹踪。

有言道:“运墨而五色具。”其中可运转的干湿浓淡又岂是墨可以左右,本归它只是墨而已, 具备隶属于这个名字的玄色,延展之形状,色调之浓淡也并不由已。单论我而言,却是偏爱笔迹中略带泛青的墨色,较之重墨之浊,除却了那沉重的贪腐味, 其似乎携裹着几分缥缈气;较之清墨之素,亦不遗然于世,不食烟火,反倒是添了些许阅历沉积。

曾见过车前子写的一句院“白为阳,黑为阴,黑白相因为阴阳,自成分明。 墨书于纸,符合叶道德经曳中的道,耶负阴而抱阳爷,于纸而言, 是负墨之阴;于墨而言,又是抱纸之阳。 ”倘若阴阳不曾交织,以笔蘸水,所记皆失,不留痕迹。 以笔划墨,墨亦过坚,难书分毫。换言之,平淡无波而澄澈见底的人生好比以水写下的履历,风过无痕,在历史的书页上留不下水渍,而若是颠沛流离,一生疾苦,甚至从未否极泰来,如此摧枯拉朽的人生也终究是破败不堪。

一者是世间最清, 一者是世间极浊。所谓中庸之道也难免是在这一清一浊之间寻求二者的平衡点。 人难尽浊,难独清。 推及普罗大众,每个人都是晕了墨的一杯水,深浅不一,沉淀不一。当历遍余生,那只点墨斑蝶的翅膀不再悸动不安,安稳地停留在心底的最处。 墨屑与清水早已融为一体失却前的界限,提笔吸满墨汁,挥毫洒脱即成篇章,最后一点落定。水墨书卷成文,韶华匆匆白首,仅余此章。 水墨之谈,亦言尽于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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